文/寸寸微云

我姓袁今年80岁，我这辈子过得幸福是因为儿子，过得不幸也是因为儿子。当年我是作为童养媳嫁到老伴家的，公公话不多沉默寡言的一个人，相比之下婆婆就显得特别刻薄。

那时候日子过得苦，5岁那年我就学着大人一样做家务，干农活，后来到了年纪又跟老伴一起去了工厂，回来累了老伴可以歇息，可我还有一堆的家务活等着我干。

婆婆对我一直不太好，她说话总是很刻薄，还动不动抬手打我，结婚第二年，我生了个女儿，婆婆就更看不上我了。

我生女儿是难产，接连几年肚子没有动静，婆婆气急了到处寻人问药，见我吃了没有效果，就天天骂我，不给我好脸色瞧，说我存心要断了她家的根。

女儿因为是女孩，从小就不受人待见，好在我们做父母的是真心喜欢，那时候女儿小小的年纪就被婆婆训练着干家务，只要我们不在家，她因为害怕奶奶，总是躲得远远的。

或许是老天垂怜，就在女儿6岁那年，我终于又怀孕了，这次一举得男，生了儿子。

从此婆婆的脸上有了笑容，我跟女儿在家里的待遇也渐渐好了，可我这个儿子，因为从小爷爷奶奶太过娇惯，在家就说一不二，作为父母我们也管不了，那时候只要我开口管教儿子，婆婆就当着儿子的面呵斥我，后来就连儿子都不怕我了。

时间飞快，一晃儿女都长大了。

女儿长大后人不仅长得漂亮，既细心又勤快，我跟老伴是打心底喜欢，儿子虽然看上去憨憨的，可我跟老伴一直认为，这是打小被爷爷奶奶惯得不懂事，以后早晚会成熟的。

女儿后来结婚，嫁的是她的高中同学，两个人感情深谈了好几年，女婿对我女儿也是一往情深，结婚时候我就按照老的风俗，给女儿陪了嫁妆，我还买了当时流行的洗衣机、彩电。

女儿风风光光地嫁了。

说句心里话，对于女儿我没有其他的要求，我只图她过得幸福，至于养老这些，我跟老伴从来没有想过，我们两个人都是传统思想，儿子是留在家里的，以后养老还是靠儿子儿媳。

比起女儿，儿子结婚对我们来说是更重要的事。

从筹划请客、给彩礼，买戒指这些，我都投入了大量的精力，儿媳刚进门，为了表达诚意，我后来又带她去了趟金铺，又给买了金项链跟金手镯，儿媳一口一句：妈妈，喊得我心里甜蜜蜜的。

儿媳婚后很快给我们添了个孙子，我跟老伴乐得合不拢嘴。

那些年儿子儿媳一直跟我们住在一起，那时候我也退休了，老伴还在上班，我就一心扑在家里，每天忙着买菜做饭，洗衣服打扫卫生，然后带孙子，这一忙就忙到孙子上小学。

孙子出生这8年，几乎没有离开我的视线，一来儿子儿媳毕竟年轻，她们玩心重，下了班回来吃了晚饭还总是往外跑，有时逛街有时看电影的，我也管不了，而我则一心一意带孙子。

我对儿媳一直很好，家里其他人要是想吃什么，我不一定立马做，但是只要儿媳提出来，我一准马上就做，就因为这，儿子儿媳那时跟我们的感情都很好，我跟老伴无数次提过关于养老的事。

我当时还说，我看儿子儿媳都很孝顺，对我们也好，以后养老我也就不担心了。

那时候，老伴还说，万一儿子不好，还有女儿呢。

提到女儿我就笑了，要说这些年我的精力都在儿子一家三口身上，很少去管女儿家的事，女儿每次回来都告诉我，她公婆待她不错，她日子过得也很好，我就不再去过分操心。

因为在我心里，女儿嫁出去就如同泼出去的水，只有儿子儿媳才是自家的。

可就是这个想法，让我后来被结结实实地打了脸。

儿子儿媳对我态度的转变，是从老伴生病开始，因为我没有精力再做家务，何况生病还需要钱。

那时候儿子已经买房搬出去了，为此我们老两口还凑了18万积蓄支持他买房，为此儿子儿媳到了周末就回来看我们，一大家子坐下吃饭其乐融融，可好景不长就在半年后，老伴被查出了很严重的病。

老伴的病既花钱又费精力，我当时把手头仅有的钱都拿出来治疗，也去问儿子拿钱，可儿子说他刚买了房手里没钱就拒绝了，就在关键时刻女儿出现了，带着女婿把5万块递到我手里。

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女婿安慰我，有他们在，让我放心，一定要尽力救治老伴，老伴的病为此撑了3年，后来因为免疫力低下人还是走了。

老伴走了，这个陪了我大半辈子的人一下没了，我整个人瘫软在地。

自从老伴走后，我的体质大不如从前，我既没有胃口吃饭，也没有力气做饭，一个人在家就总是勉勉强强喝些牛奶，然后就不停地睡觉，说是睡觉其实根本睡不着，我只是不想出门，也没力气出门，整天就盯着大白墙，醒了哭，哭了睡。

最先发现我不对劲的是女儿，她因为不放心，总是三两天就过来看我一次，发现我瘦得不像样，人很虚弱，赶忙把我送去医院，医生说我受了很大的刺激，不能一直这样下去，身边不能离人。

女儿后来提出，要么跟她回去住，要么去儿子家，我选择了后者。

本以为儿子儿媳会接纳我，谁知等女儿话刚说完，儿媳就当面拒绝了，她说自己工作忙，又要忙孩子，又说她自己父母身体也不是很好，意思让我还是回自己家。

其实我也知道这都是理由，可最让我心痛的是，儿子站在旁边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，这让我感到很寒心，最后我只得无奈地跟女儿去了女婿家。

初到女婿家，为了不讨嫌，我一直说自己只是暂时小住一阵子，我还拿出生活费要给女婿，谁知女婿却笑了，他告诉我这里也是我的家，只要我高兴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。

自从来到女婿家，因为有家人陪我，让我孤独的内心得到关怀，再加上女儿女婿对我孝顺呵护，我的胃口也渐渐好起来，身体好了以后，女婿有时晚上还提出陪我喝一口，这种幸福的家庭氛围让我越来越离不开。

不知不觉我在女婿家住了12年，这12年偶尔我也会回自己家，可过不了几天我就又去了女儿家，女婿后来让我放心住下，他说自己的父母因为离得近，以后也未必过来一起住，他跟女儿两边老人都能照应得了，让我放心。

这12年一开始儿子儿媳偶尔还来看我，后来渐渐也不愿意来了，女儿怕我难过，甚至背地里还打电话喊儿子过来看我，儿子都不肯来，她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，要么工作忙，要么要出去旅游。

直到去年，儿子儿媳得了消息不请自到来到女儿家。

一进门儿子就跟我报喜，说等了这么多年，老房子终于要拆迁了，他打听过了这一拆最起码可以分3套房子。

这时儿媳挨着我坐下来，装作为我着想的样子说：

妈，我也想过了，这3套房子我看就索性全部写我们的名字，你年纪大了，省得以后要改名费事又费钱。

儿子也探头过来提议,要不我现在就跟他回家，正好一起商量下拆迁的事情，姐姐家毕竟是外人，在这里说不方便。

听了儿子这话，我笑了：

12年了，我有你这个儿子吗？

其实拆迁的事，我早就知道了，我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盘算，过去我思想传统，觉得女儿女婿是外人，家里拆迁没有她们的事，可如今我已经醒悟了，什么儿子女儿的，孝顺的孩子就是最好的孩子，这拆迁的房子，我打算留给女儿，至于儿子，就让他后悔去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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