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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刘建强,今年已经63岁了。一辈子都是在这个小钳工厂里面对着机器扳扳子,老伴陪在身边,儿女们都出去工作生活了,偶尔过年或者结婚的时候才匆匆赶回家几天。我和老伴相依为命了几十年,感情很深,这些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两个人健健康康的,没病没灾的就行。

昨天我照常下了班,去了老张的小炒菜店给我和老伴买了两盒饭回家。一打开门,就听见老伴在屋里咳嗽,听声音咳得很厉害,我心里一紧,放下饭盒赶紧跑过去扶着她。

“老婆,你怎么咳成这样了?感冒了?” 我紧张地问。

老伴摇摇头,辛苦地说:“也没感冒啊,就是最近嗓子不太舒服,可能是天冷了。”

我把老伴扶到椅子上坐下,给她倒了杯温水,又去帮她拿来个毯子盖着。老伴虚弱地说了声谢谢,小口喝水。我看她这个样子,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,赶紧说:“老婆,咱明天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,这咳嗽听着不太正常,我看你是得了什么病,得治治!”

医生说至少得住上10天,费用嘛,先预交5000块钱吧。我一听这数,心里咯噔一下,我们这种普通工人一家,省吃俭用积累了几十年才有一点儿积蓄,这一下子要花这么多钱,确实承担不起啊。

我把老伴住院的事和医药费的问题跟小明说了。小明在电话那头停顿两秒,说:“爸,妈这病得治,医药费肯定要花。你和妈这么多年积蓄加上我每月还能寄一点儿家用,应该能撑过去的,你别太担心了。”

我听小明这么说,心里稍微好受了些,感激地说:“那谢谢你啊儿子!你和媳妇现在生活还好吧,身体都还行吧?”

小明匆匆应了两句就说工作上有事挂了电话。我站在病房外,心里五味杂陈。儿子虽然还会照应我们,但能感觉到他现在生活和事业都很忙碌,根本没工夫天天讨论我们这些老人家的事。

我走回病房,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老伴,她正辛苦地咳嗽着,我心疼极了。“老婆,医生说得住院观察治疗十天,这十天我天天来看你,很快就康复出院了!”

老伴虚弱地点点头,我心里百感交集。这十天我白天还要工作,晚上就买点热饭和水果来陪着老伴。老伴的病也在慢慢好转,终于过了十天可以出院了。

出院那天我高高兴兴地来到医院,刚走到病房门口,就看见儿媳妇玲玲站在里面,正跟老伴说话。我惊讶极了,赶紧上前招呼:“儿媳妇,怎么你 跑来了?”

玲玲脸色有点尴尬,说:“伯母病好多了吧,这不是来接你们回家住么!”

我一头雾水,连忙问她:“回谁家啊?我们不是一直住老家么?”

玲玲解释说,她和小明商量了下,还是希望我们搬到他们那儿住,反正他们房子大,而且我们老了也有人照应。

我听后心中五味杂陈,一方面儿子想着我们,让我们去他们家住,也的确比较放心。但另一方面,搬去儿子家,我们老两口反而不免有些依赖失去自主的感觉。我犹豫了一下,看向老伴,想听听她的想法。

老伴也在惊讶中,老脸有些红晒:“这,还真是突然,我和你爸得商量商量。”

玲玲点点头,说时间还早,让我们慢慢考虑。我心不在焉地办理出院手续,脑海里乱糟糟的全是最近发生的种种。

接下来的一段日子,我和老伴讨论是否搬去小明家的事情讨论了很多次。我还特意打电话跟小明再次确认细节。小明他们家在市区买的房子不小,还有个空房间,如果我们搬过去会比较方便。但我们毕竟住惯了老家几十年,实在舍不得。

过了半个月,我和老伴决定还是搬过去小明家住。老伴身体刚恢复,我也放心不下外出工作。小明那边环境条件好,有人照应,我俩考虑来考虑去,还是搬过去的好。

搬去小明家已经有一个月了。他们家环境条件确实很好,有独立的房间,生活也方便。但我心里却始终不是很舒服,总感觉儿子一家会嫌我们碍事。

小明有点为难地说:“他们毕竟活动不太方便,我们也不能太自私吧。”

玲玲提高声音:“我看是你太孝顺了!我们好不容易有个周末的家庭假期,还得招呼你爸妈,多容易受委屈啊!”

我和老婆面面相觑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我们这才意识到,可能真的影响到了小明一家的生活。

小明犹豫着说:“您们住这里也很好啊,有什么不自在的吗?万一您们身体出了什么问题,还是有我们在这照应您们啊。”

我解释道:“我们老两口想想还是自由一些更适合,您们年轻人生活作息不太一样,我们在这多少会打扰到你们。让我们自己租间小房子也好,您有空常回来看看就行。”

玲玲脸色微红,小声道:“伯父伯母,对不起哈,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全,您们别走啊。”

我和老婆笑了笑,表示自己也想过了,决定还是搬出去为好。最后小明也没有再强求,答应会帮我们找个离他们家不远的地方。

几天后,在小明的帮助下,我和老婆终于找到了离他家不远的一个小区里面租了套小房子。房东是附近的老王叔,人很好,知道我们情况后租金还略微优惠了点。

搬家的这一天我心情复杂,老婆眼圈也红红的,但我们都明白这是更好的选择。小明和玲玲也过来帮忙,不大的行李很快就都搬进新房子了。

小明翻看着房间,说:“爸妈,要是哪里不方便的话尽管跟我说,我随时过来帮你们解决。”

我笑笑说:“我们老年人还是简简单单的好,麻烦你和你媳妇工作忙的时候也常回来看看就是了。”

小明和玲玲都点点头。我看着他们,心里五味杂陈。一个多月前还想依靠在儿子家,现在自己租房子单独生活,这变数来得太快,我也有些措手不及。

于是,又过了一段时间。小明和玲玲偶尔会来看望我们,但我也明显感觉到他们来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少了很多,每次也就是匆匆停留一下就离开了。我和老婆之间的交流似乎也越来越少,每天除了电视就是各自发呆。

我焦急地来到医院,问护士我老婆的病房在哪。护士告诉我老婆因为突发脑溢血,已经在了。我差点没站稳,赶紧冲到病房外,透过小窗看见老婆已经接上了各种仪器,昏迷不醒。

我泪水夺眶而出,赶紧给小明和女儿小红打电话说情况。小红比小明反应激动许多,哭着说会立刻请假赶过来。

过了一个小时,小红和她老公赶到医院。我和她坐在长椅上哭成一团。她老公高峰在一旁站着,脸色也很难看。

“爸,妈这是怎么了?医生说情况怎么样?”小红哽咽着问我。

我擦了把眼泪,颤声说:“医生还没跟我细说,不过看这架势应该是很危险。要不你去问问医生吧。”

小红点点头,和她老公高峰就去问医生详情了。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,回想这几十年和老婆的点点滴滴,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。

一个小时后,医生终于出来找我,面色非常严峻。他说老伴的脑溢血非常严重,必须要手术,成功率也很低,就算手术成功恢复后也将半身不遂。我和小红聆听后,都失声痛哭起来。

这时候小明也赶到医院了。我跟他重复了医生的话,小明沉默良久,沉痛地说:“爸,现在情况危急,要不先做手术试试?您说呢?”

这个晚上我始终没有合眼,脑海里全是老伴未来凄惨的画面。

过了几个小时,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,医生护士们推着老伴出来了。我们几个都围了上去,医生表情凝重地说,老伴脑溢血范围太广,手术尽力而为,目前还在观察中。

我和儿女们立刻扑到病床前,痛哭失声。老伴已经输上吊瓶,满脸是管子,并未苏醒。我握着她的手嘶声力竭地喊:“老婆别丢下我一个人啊!”

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全家都守在病房外,儿女们也请了假赶来照顾。老伴情况起起伏伏,有两次都差点丢掉性命,我们只能躲在病房外抱头痛哭。

终于老伴情况稳定下来,但医生说她半身已经瘫痪,基本无法自主生活了。这对我们家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,我和儿女们都傻眼了。

我无助地看向小明,他也在痛苦地踱步。

“爸,这样吧,要不然你先辞掉工作,专心在医院里照顾妈?等她好转了我再帮你们找个护工。”小明终于开口。

我想也没有别的办法,只好点点头。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我都守在医院照顾老伴,辞去了工作。儿女们有空也会来帮忙,但自己的家庭和工作也忙,经常还是我一个人在医院煎熬。

终于在两个月后,医生说老伴身体已经没大碍,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。我高兴之余,也明白接下来的日子注定更加辛苦。